同人衍生》哈波*Harry Potter ~Umbrage
從走廊的另一端，遠遠地捕捉到搖曳燭光中的高挑身影時，不由自主地躡手躡腳跟上前去。
直到伸出手，欲打開吸進身影的圖書館大門前，哈利才突然清醒般的一驚。
「……。」
眨了眨發痠的眼皮後，緩緩垂下手。
仍可清楚感受到從日前即積壓在心頭的硬塊，絲毫未經時日而減輕重量，起因的當事人一映入眼簾，更是如秤鎚般的往下一沉。
一想起這陣子掛心的事，原先有點茫然的表情微皺起來。
看在知情的人眼裡，這個蹙著眉、握拳站在走廊下的少年，怎麼看，都是一副要去找情敵理論的樣子。
即使再怎麼歷經諸多挑戰與考驗，在面對這種事時，依舊難以付諸理智的去思考與行動。
自知自身過於優柔寡斷，但仍不悅地再看了一眼已重重闔上的木門。
「管他的，回宿舍吧。」
自暴自棄的對著門粗聲嘀咕，身體卻違反說出的話，打開門走了進去。
首先接到的，是司書的平斯夫人不友善的一瞥，對她而言，所有學生都是滿腦子不知好歹想迫害珍貴典籍的頑劣分子，接下來也就如同學生所習慣的一樣，犀利的眼光馬上回到了擺滿還書的桌上。
漫不經心地思考著該找些什麼樣的讀物，消遣的也好、為了未知的任務準備也好，哈利輕聲走過司書的桌前，閃過成疊要砰砰跳回書架的文獻謄本，往符咒學的分類區走去。
圖書室裡幾乎聽不到人聲，在平斯夫人對『人類』的嚴格要求下，除了衣角掃過書架的沙沙聲外，就只有書本與書頁製造出的吵鬧堆疊聲與翻頁聲。
假期間造訪圖書館的人並不多，即使為了鬥法而準備的鬥士們也多半只在白天來訪，故在晚飯時間過後的如今，使用者就更少了。
同樣也是白天才來查過資料的哈利，若不是因一時興起，也不會在回到宿舍的半途中拐彎進來。
隔著鏡片的視線，在一堆寫著繁複文字的書背上游移著，彷彿有目的地找著特定書籍，時而飄忽的眼神卻顯出些許煩躁。
把整個符咒區都瀏覽過，發覺沒什麼特別感興趣的書後，朝館內深處的奇獸學區走去。
「金蛋……蛋……應該會跟生物有關吧……。」
腦中浮現進到圖書館後的第一個具體思考。
歪了歪頭，掃視正面剛好對上視線的一排龍族圖鑑，抽出一本翻了翻。
「應該不是吧……龍在第一個任務中就出現過了……。」
將厚重的書放回，再繼續搜尋其他分類，最後將注意力移到書架上頭的分區。
「鳥類嗎……。」
試著墊起腳要取下最厚的一本，但緊貼天花板的第三層書架，只夠讓他的指尖剛好搆到書背底。
努力了一陣子都白費，嘖了一聲，哈利終於放棄直接拿，伸手要將取高層書用的樓梯拉近時，身旁突然伸出手。
「我幫你拿吧。」
輕巧地就將書背厚度有小孩子小指長的圖鑑拿下來了。
「西追……。」
知道伸出援手的是剛才自己尾隨進來的對象，臉色不自覺地難看起來。
「謝謝了。」
道謝時都仍是一張苦瓜臉，且馬上就別過頭，認真地開始翻閱一般都是平放在桌上翻動的巨書。
「你也是來找第二個任務的線索嗎？」
西追彷彿完全不在乎對方的無禮，只是一邊從架上抽出幾本書檢閱著，一邊淡淡的搭話。
「……不是。」
停頓了一下，說出違心之論時，哈利自己也暗自嚇了一跳，趕緊補救似的加了一句。
「──只是想找這幾天放假時看的閒書。」
「哦。」
即使選中的是足可拿來給孚立維教授當腳墊用的巨大『閒書』，較年長的少年仍沒有多問。
「……。」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無言地逕自找著各自需要的資料。
使力地一手托住說明所有奇獸鳥類特徵與習性的巨書，專注似地檢閱各式各樣飛禽的圖片時，哈利的全副神經則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不瞭解自己想做什麼，是想決鬥嗎，還是理論與質疑，亦或是更幼稚的爭吵。
無論想做什麼，圖書館都絕不是個適當的議論地點。在成功將決鬥對手撂倒前，不先被爆怒的司書眼中噴出的火燄給燒成灰就不錯了。
一想像到這比喻，禁不住地噗嗤笑出聲。
「？」
留意到身旁投來的疑惑目光，趕緊又繃緊臉，即使知道對方的視線仍停在自己身上也一樣。
「……哈利，你如果沒辦法把書拿到外頭桌上，我可以幫你。」
似乎終於看不下去瘦小的男孩捧住幾乎有體重三分之一重的厚籍看的狼狽模樣，西追發愣似的提議。
「不用！」
激昂的簡短回答。
從略微瞠目的反應，瞭解自身因氣急敗壞而失控的無禮行為後，哈利紅著臉，低頭小聲地說明。
「……因為我只是想先確定內容，還沒決定要借，就不用麻煩了。」
「這樣嗎。」
理解似的應聲，西追仍疑惑地望著對方辛苦地托著書的樣子。
越來越無法忍受那股視線，哈利粗魯地將書閤上，要去拖旁邊的樓梯，將書放回架子上。
「我幫你放吧。」
「不用！呃…，我自己來就可以，謝謝了。」
急急地蹬上階梯，想趕快把書放好，趕快離開。
意外總是發生在最尷尬的時機。
要將抱著的重書塞回書架時，似乎是用力過猛，旁邊另一本介紹兇猛飛禽的書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以表示不滿。
圖書館深處的死寂中傳出的突叫聲所驚動的，不只是睜大眼的黑髮少年而已，一些原本沉睡中的奇獸書也都遭喚醒，跟著騷動起來，像是發生靈騷現像的鬼屋一般，許多書在書架上小小地跳動起來，並夾雜著砰砰與各種動物的叫聲。
努力想安撫住最吵的一本，卻不知該如何做，只能拍拍它的書背，反而惹怒了這本暴躁的專輯。
像是行軍號角的驚天動地鳴聲，叭地一聲響起。
「哇呀呀！」
所有活動書本連人類都大驚失色，從架子與階梯上紛紛落下。
一陣巨大且連綿數秒的砰砰聲後，還沒來得及從倒落的數百本書堆中爬出來，哈利腦中只浮現司書禿鷹般的眼神。
第一個想法只有卅六計走為上策。
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後路已被放出掠食獸般目光的平斯夫人堵住了。
「對不起……。」
一邊拉扯開想去突襲囓齒類圖鑑的毒蛇分類指南，把兩本書分別擺在書架的極東與極西，哈利囁嚅著道歉。
「沒關係。」
因事發當時一起被埋在書堆中，連帶被當成罪魁禍首，必須跟著被處罰的西追平靜地回話。
明明就平白無故的被拖下水，他從頭到尾都沒試著辯解的坦然，更讓哈利自漸形慚。
「你可以先回去，剩下的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瞥了一眼落在地上鬧彆扭，不肯自己歸位地跳動的數百本書。雖然很想用咒語讓它們飛起，自動收回書架，但平斯夫人毫不信任學生在趨動咒語上的準確性，要求一定要手動整理。
比起安份地供人閱讀的其他書籍，奇獸區的藏書美其名是特別活潑，實而頑劣不堪，手動整理的過程遂暗藏了許多危機與陷阱，本數一多，就如同是個動物園遷徙般的大工程。
「兩個人整理比較快，而且要是再發生一次剛才那種事，就又功虧一簣了。」
「！」
帶有淡淡指責意味的回答。
哈利低下頭。若非不必要的逞強，也不會發生這種意外。
相較於先前鬥志高昂的激奮，心境如今整個黯淡下來。
重新正視自身連在一般瑣事上的氣度都不足的事實。越想越沮喪，又彎身撿起了一本書。
「嗯？這本……」
方才發出響亮叫聲的始作俑者。
好奇地一翻開，與奇獸常有的奇形怪狀不同，較接近一般鳥類的白鳥圖片點綴在書頁上，其中的各章主角不時拍翅或蹦跳，動作激烈的幾幅還會飛出細微白羽的幻影。
「這些應該都不是奇獸。」
同樣好奇地湊過頭來的高挑少年發表感想。
「好像吧，剛才發出那個叫聲的八成是這一隻……。」
輕巧地翻頁，深怕又驚動任何一隻歇斯底里的生物，哈利歪了歪頭，觀察書頁上的巨大白鳥。
「喇叭天鵝嗎，的確很符合呢……。」
高亢且悠遠的叭叭聲。
「音質洪亮的不輸真正的小號……。」
沒引來援軍，反引來了兇悍的看守者。
似乎同時生起了同樣的歪主意，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一眼整頓好一半的書架，發現對方的反應而面面相覷後，不約而同的笑出聲。
「反正都已經被處罰了，再讓牠叫一次應該沒關係吧──。」
「可是要是這些書再掉下來就不好了。」
「也是，我死都不想再碰一次那本水母分類學。」
差點被書中伸出的濕黏觸角給掃到嘴的惡劣記憶還鮮明。哈利不禁皺起臉。
「我也不想再抓一次節肢動物手冊了……。」
一不注意，就生出毛毛腳偷溜走的小手冊也很棘手。西追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露出難得一見的愁容。
「等一下全分類完後還要再數一次呢，要是少了任何一本，平斯夫人會剝我們的皮去補書吧……。」
「搞丟的就算了，自己爬走的應該不算數……啊！不要跑！」
說著時，一本薄薄的攜帶式蝴蝶圖鑑輕巧地飛起，哈利趕緊一把伸手大力抓住。
「還好蝴蝶不會出聲，要不然它剛才應該會慘叫……。」
「管不了那麼多了──。」
威脅著若再不聽話，就要把它放到蜘蛛圖鑑旁後，不情願掙扎的書才安份下來。
「那招好像蠻有用的……。」
「就是說呢，嗯……不過水母會怕什麼呀──？」
「烏龜吧？」
接下來到整理完的時間，一反先前的尷尬，一邊閒聊一邊動手的兩人，氣氛相當融洽，讓哈利一時間忘卻心裡的芥蒂。
把最後一本特別難纏的女妖介紹硬塞進所剩不多的夾縫中後，才大功告成。
「終於搞定了！」
若非身處駐有兇猛管理員的環境，一定歡呼出聲了。
「可以去請平斯夫人檢查了。」
這時哈利才想到最初的目的，叫住正想離開的敵手。
「西追。」
「怎麼了？」
「對不起。」
「……。」
黯然低頭道歉的模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許多。
即使心裡的葛藤尚未完全解開，仍自知理虧的道著歉。
不知是否理解對方的真意，停住腳步的高挑少年，默默地注視瘦小的身影一會兒，若有所思的走近。
「……！」
覺得頭被砰砰地輕拍了兩下，哈利想抗議的一抬起臉、
「沒關係的──」
原以為會被取笑，相對的，映入眼簾的是非常溫柔的微笑。
呆呆地回望著，完全忘了該抗議被當做小孩看的對待方式。
平靜的微笑又加深了笑意。
「……那我去請平斯夫人囉。」
摸著頭的大手一離開，感到些微寒意。
確認整頓無誤，司書放兩人走後，哈利回到宿舍房間時，室友們都睡了。
輕聲地換好衣服，爬進被窩後，又睜著眼發呆了好一陣子才發現違和感。
「我這笨蛋……。」
終於想到該取下眼鏡。
把除了想做夢時看更清楚外，不需要的佩戴物放到一旁後，才闔上眼。
將積壓心裡數日的鉛塊，拋入深不見底的深沉夢鄉。
．THE END．
